台灣大學 椰林大道.jpg
椰林大道

女兒大學畢業了,早上8點半在 綜合體育館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,下午1點半在管理學院參加系所的畢業典禮,回到家已經4點多。回家後女兒穿著學士服與老爸合影,老人家好興奮,拿起擺在櫃子上的相片,笑著豎起大拇指。相片是十幾年前,姊姊長子畢業典禮結束後,到家裡與 父母親合拍的照片。

老爸曾與這所學校擦身而過,民國35年(1946年)底,已就讀高等學校的 父親在 台北高等學校(今 台灣師範大學)復學;學期中曾因感染瘧疾而停學兩個月,參加測驗後成績優異,得以留在原班級。36年228事件爆發,整肅範圍波及 台灣大學及 台北高等學校,整肅行動中 父親被開除學籍;這是策略性整肅活動,從社會各界到準接班人,將一整個世代菁英剷除。

開除學籍後整個中學到高等學校學歷變成空白,父親拿 日本的畢業證書向各校申請復學,公立學校不可能接受,私立學校不敢錄取。一再被拒絕下,原本 師長眼中成績優異,被認為是 準台灣大學生的 父親,變得意志消沉、自信盡失。直到 民國38年(1949年)故鄉 淡水的 淡江中學代理校長 柯設偕先生不懼當局威脅,父親才得以重新入學。

自由派的 淡江中學由 馬偕博士兒子 偕叡廉先生創立,228事件後,該校遭慘烈整肅,校長 陳能通先生遇害,由 偕叡廉博士外甥 柯設偕先生代理校長。父親的 英文老師就是 偕叡廉博士,課堂上使用 台、日、英三種語言上課,大家都稱他 馬偕或 偕博士,是 學校的 大家長。因為就讀 淡江中學,與 梁國樹(前央行總裁)、連文彬(台大名醫)成為同窗好友,在那裡有好多故事可以講。畢業後 父親沒有再升學,讀了2次高等學校(等同專科)、2次高中,這年紀早就應該大學畢業了,他隨即進入「海山輕鐵公司」任職。

其實 父親很少提起這段往事,民國81年(1992年)左右吧,總統府來電找 父親,當時他暫居 加拿大,由我接洽。府方表明與 民國36年(1947年) 台北高等學校的抗爭有關,原來這次學潮事件是當局的圈套,原本欲逮捕學生入獄;最後在各界聲援、拯救下,父親等幾位 學生領袖才被輕判,以開除學籍收場。府方對於 父親仍留在 台灣感到很欣慰,因為大部分當事人早就移居國外。當 老爸回 台灣,我拿 師範大學代理補發的「台北高等學校肄業證書」給他,他翻箱倒櫃找出泛黃的 學生證,苦笑著說:『40幾年才還我公理...。』。

我看到 父親與女兒拍照時興奮的表情,才想起這段幫他領回肄業證書後 父親說出的往事。與 台大擦身而過,必然不是滋味,他的5名子女都沒辦法擠入這個窄門,父母親嘴巴沒說,想必內心很失望吧。姊姊的長子 台大畢業時,母親曾經說過:『如果你們5人的子女都有人上 台大,我不知有多高興。』,可惜 女兒確定錄取時,我只能點著香告訴她。

女兒大學畢業了,弟弟的 兒子目前在該校要升大3,錄取時 老爸好高興。哥哥的小孩不在國內讀書,長子今年升大學,目前已確定錄取 香港科大、香港中文、...等6所知名大學,成為學校風雲人物;他選擇 香港科大,老爸聽了一樣笑得合不攏嘴。妹妹女兒尚是高中生,且拭目以待。雖然讀名校不代表什麼,但如果可以,誰不喜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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