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天台北市的八德路、建國北路高架橋下在演 歌仔戲，我路過時特別看了一下，海報上寫的是 埤頭里 福德正神誕辰，記憶裡這附近會演野台戲，但土地公廟在哪裡？舊時代(清代、日治時期)這裡是市區外圍的三個『庄』(聚落)的交會處[註1]，分別是 上埤頭庄、朱厝崙庄和 中崙庄。傳統習俗『庄』都會有土地公廟，朱厝崙的土地公廟在遼寧街夜市 中興中學旁，號稱 台北市香火最盛的 土地公廟，中崙在這附近的土地公廟座落於 大安區安東街32號 瑠公圳公園旁，在SOGO商圈內，號稱 黃金土地公廟，那 埤頭的土地公廟呢？雖然從小就常到這裡看野台戲，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埤頭有沒有土地公廟，有人說和 中崙同一間，但我知道 八德市場內也有一有尊 埤頭土地公。[註2]
不管 上埤頭有沒有土地公廟，但每年土地公生日這裡都會有野台戲，野台戲分歌仔戲和布袋戲，小孩子不看歌仔戲只喜歡布袋戲。小學時同學們會傳今晚哪裡上演布袋戲，中崙離家裡太遠，又近鐵路邊，父母不會答應。若是 朱厝崙或 上埤頭，我們兄弟便會準時到場，演文戲我們看不懂，會早點回家，演武戲時總是看到完回家被罵才甘心，看戲就是看戲，也沒甚麼好說的，但是在 上埤頭看戲，那就相當緊張刺激囉。
從家裡出發，建國北路往南走，過 中山女中後的建國北路變得好窄，違章建築搭的密密麻麻的，無法通行汽車，白天是市場，非常熱鬧，晚上則是冷冷清清的而且沒路燈，一直通到中正路(八德路)過馬路後有公有大型市場，我們走到公有市場門口左轉，往市場旁日式住宅的巷子裡鑽，裡頭有塊空地，野台戲就是搭在空地上[註3]。幾個人拿著手電筒走這些暗路，一點也不怕，我們怕的是一位很兇的阿婆，她討厭小孩子在這裡看戲，只要現場小孩子多起來，她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趕人，嘴裡碎碎唸並比手勢要我們回家。大夥也不怎麼怕她，都是趕跑了再回來戲台，嘻皮笑臉的逗著老婆婆，這時老阿婆會消失一陣子，再出現時一手提著鐵桶，一手拿著有長長細柄的小杓子，氣氛開始緊張了，如果有人高喊：「歹(台語：壞)阿婆來囉！！」大家會一哄而散，為什麼小孩子們那麼怕呢？讓我慢慢說明吧。
在學校大家都傳說 歹阿婆會拿糞潑小孩，有人相信有人不信，但被潑到的人第二天上學會成為大家笑柄，那個人當然矢口否認。我本來是不相信的，覺得是同學們誇大亂講的，直到有一回我終於相信了。那次歹阿婆趕不走我們，暫時消失後，原本大家還邊看戲邊注意她回來沒，當被戲吸引的入神時，隱約聽到後方有小孩子大叫，回頭看只見歹阿婆正對準我隔壁小孩的小腿，手一揮就是一杓。被潑到糞的小孩本能的用力甩腿，腳上的糞水便四散開來，我小腿上也被濺到，現場一陣混亂，台上麥克風大聲響著，台下大人、小孩叫喊著，有人掩護小孩子離開，有人去阻止歹阿婆的行為。我知道有好幾個小孩在哭，管不了那麼多了，先逃回家再說。回家路上經過市場時，看到攤販旁的水龍頭，哥哥先說腳髒要沖一下，轉開水龍頭三個兄弟都一起洗小腿，這時遇到一位同學，他也湊過來沖水，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，都被糞濺到了，第二天上學時我們都沒提這件事，免得變成笑柄。
[註1]這一帶昔日是 台北到 松山間的重要市集，縱貫公路西接台北車站，東到松山，南有車道(安東街)通 大安，北有小路達 雙連。此處設有 中崙車站，規模相當於鎮級車站，雖名為 中崙車站，但位置靠近三個庄的交界。車站現已廢除，改為大型賣場。光復後 上埤頭庄、朱厝崙庄屬於 中山區，中崙庄則歸 松山區，79年(1990年)區里重劃時 中崙大半被劃歸 中山區。
[註2]我這裡所指的土地公廟是『庄土地公』，管轄範圍較大，非指鄰里型的小土地廟。現在許多人認為 中崙的土地公是 市立體育學院對面巷子內 美仁公園旁的 福安宮，其實這間是 東勢庄的土地公，管轄範圍由縱貫鐵路以北到民生社區。隨著時空改變，散村型的 頂東勢 地名消失，目前北半部稱 民生社區，南半部被「中崙」取而代之，我們現在認為的“中崙”與昔日的 中崙庄範圍已完全不同，僅僅最西邊的小部分是以前 中崙庄的範圍。
[註3]那塊空地的詳細地點我不確定，應該在八德路二段加油站或國民黨黨部(原 中央日報大樓)附近吧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