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航艦 大黃蜂號.jpg
美艦 大黃蜂號(CV-8 Hornet)

1945年5月31日當日,東京大空襲(第二次)後約一週,發生 台北大空襲,已經是70年前的事了;兩者的規模無法相提並論,但對於 台灣各城市而言,這是史無前例人禍災難。當日上午10點起,美軍在 台北城連續三小時轟炸,包括 臺灣總督府(總統府)、臺北車站、鐵路飯店、臺大醫院、北一女、龍山寺、大聖堂...等大型建築物都有輕重不等毀損,其中 台灣最經典建築之一的 鐵路飯店焚毀,戰後拆除。

當時 父親兄弟姊妹中僅 大姑與 三伯在 台灣,大姑丈配合 疏開(避難)政策,夫婦與7名子女移居 台北郊區 北投。三伯住在 台北 圓環舊家,台北大空襲時,人在 松山 陸軍經理部分支單位上班,看著家裡方向冒著濃煙,心急如焚。三伯戰爭期間的點點滴滴,在「30.徵兵制度下的求生之道(三)」描述過部分,再次再簡單整理於下,同時描述 台北大空襲當日情況。

本文

1944年 三伯就讀於 京都帝國大學,在軍國主義政策下,不得不簽下『特別志願役』,以保障學籍,不至於被退學後直接徵招當二等兵。四個月集訓後分派到 高雄防空砲部隊,隨即由 大阪搭運兵船南下,船隊僅有兩艘驅逐艦護送。行經 琉球海域時其中一艘船隻觸雷,爆炸沉沒,其他船隻紛紛投入救援,三伯也被派遣參與救援,是划著小艇前往。同樣划著船的人還有 前總統 李登輝,兩人都是 京都帝大學生,因此認識。

這次救援真的是累癱了,接著自己搭的運兵船也觸雷,還好水雷沒炸開,有驚無險,那種窒息的氣氛,直到在 基隆上岸後才鬆解。在 高雄防空砲部隊除日常勤務外,還需準備『見習士官考試』,考過後才正式成為士官(少尉);期間遇到幾次小型空襲,連續沒完沒了操勞下,三伯舊疾復發(腎臟病)離開部隊,轉到在 台北的 陸軍經理部單位任職,地點在今日 國父紀念館,那裡以前是 軍方的辦公機構。

關於 三伯的腎臟病,他本人很少說起,是聽 父親說的,父親就讀『成城學園』小學部時,三伯是中學部學生。上學由 澀谷區 大山町家裡出發,步行10分鐘到 小田急電鐵 小田原線「東北沢站」,搭乘兩節的慢車9站(距離都很短),到「成城學園前站」下車。趕時間時則是走另一個方向 步行10分鐘到「代々木上原站」,4站即達 學校,「代々木上原站」是「東北沢站」 的前一站,快、慢車皆停。

家裡往 東北沢站途中會經過一家小型 味噌工廠,一個個裝著半成品 味噌的木桶就擺在戶外,三伯總是隨手挖一點說:『好吃。』,其他人都覺得太鹹,根本沒興趣,就這麼吃了幾年,吃出腎臟病。還好這個腎臟病對日後健康影響不大,老人家今年93歲,我們每週總見面好幾次,走路步伐比 老爸穩健。

1945年5月31日當日,天空傳來低沉的 美國飛機引擎聲,人員早已習慣性的往就近的防空洞跑;這一回卻不同,爆炸聲響個沒完,看著西邊 台北城區方向燃起熊熊煙霧;有人大喊:「你家那邊也被炸了。」,三伯看往 圓環方向,那邊也冒著灰色的煙霧。被轟炸的地區是 東門、城內、大稻埕方向,正是陸軍經理部單位中大部分人的住家,誰還有心待在單位裡;可是這次空襲似乎沒完沒了,遠處可聽到噹噹噹敲起救難鈴聲,全體人員做好加入救災行列準備。

上百架的 B-24、B-25轟炸機,在P-38、P-51戰鬥機護航下,進行超大規模的空襲;面對空前的破壞,人心潰散,平時訓練的防空演習根本一團亂,編組完全瓦解。找不到歸屬單位,三伯乾脆騎著腳踏車往 圓環、下奎府町方向奔馳,越接近越確定住家附近被轟炸了,路邊開始出現災情,處處冒著滅火後的白煙。日新町 大聖堂(靜修女中 天主堂)被炸開,稍北的 北署(大同分局)附近也冒著煙,大稻埕方向似乎更糟糕。三伯隨即加入 日新町、下奎府町救災行列,行動中得知 城內被炸得很慘,後火車站以南一大片房舍幾乎全毀,整個區域煙霧瀰漫。

圓環舊家.jpg
本圖為1945年美軍地圖,地圖中的 許宅即舊家,北邊 天主堂即內文所說的 大聖堂。據了解除 天主堂受損外,地圖中 日新國小、蓬萊國小都受戰火波及,圓環南側民宅也被焚毀,住家及 蓬萊閣之間也有幾棟房子損壞。

幾天後傷亡數據逐漸傳開,初聞死亡者上萬,慢慢釐清後是3,000多人,受傷上萬人;美軍出動上百架轟炸機,投下數千枚炸彈,摧毀 台北核心區域。這些重要區域不是有高射砲防務嗎?松山機場不是有 日方戰鬥機嗎?諸多因素下 日本戰鬥機無法升空,僅依賴地面防空砲火反擊,制空權完全喪失,台北上空全是 美國飛機。絕大部分人都知道,這場戰已經打不下去了,戰敗是遲早的事,只能期待別再來第二次大空襲。

老爸的童年回憶目錄

參考資料:Formosa (Taiwan) City Plans (U.S. Army Map Service, 1944-1945)---Taihoku-Matsuyama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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