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生帽中央的校徽是個螺帽般蓋子,大致上各校通用,旋轉開來後小空間可放置銅板,當“救急錢”。
看著這次「八八惡水」許多災民倉皇逃出家園,集中於各救難中心,狀況淒慘讓人鼻酸。現在的社會人道救援體系發達,只要能逃出災難現場,自然有志工、社工協助打理後續事情;這是人類社會進步的現象,在數十年前兵荒馬亂的時代,逃出災難接下來所需面對的困難,常常是要靠自己先解決第一步,才能獲得後續的幫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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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4年底,盟軍的飛機三天兩頭空襲 東京,若是住宅被炸、焚燬,災民可到指定收容中心避難。但有些收容中心距離太過遙遠,加上資訊不清楚,尋找上1~2日才到達收容中心的災民大有人在;這個時候身上如果預備“救急錢”,常可省去許多的不便。
1945年3月10日 東京大空襲後,工業區幾乎全毀,瘋狂的軍政府仍想做最後一搏,軍需工廠全轉入地下化;父親學校部份校舍也轉變成臨時彈殼工廠,所有學生分組,每週要輪值1~2次到工廠車彈殼。車彈殼的工作算是小事,慢慢落到中學生身上;父親已是高等學校學生,必須每週輪值一次到 千葉縣海邊臨時車輛工廠裝配軍車。由 東京搭車到臨時車輛工廠需2~3小時,距離不算短,輪值的日子總要早早起床,各自從居住的地方前往臨時車輛工廠報到。
某日,正在拼裝車輛鋼板時空襲警報響起,人員紛紛逃到防空洞避難;這回轟炸目標似乎就是車輛工廠周邊的臨時工業區,臨時車輛工廠被炸毀失火,幾個同學加入滅火工作。告一段落後已無法上工,工廠人員要學生們先離開,幾個人只好穿著工作服走到巴士站牌等車。衣物、錢財全壓在焚毀工廠瓦礫堆下,怎麼辦?大夥不約而同脫下學生帽,將學校徽章旋轉開來,取出藏在徽章蓋下的銅板;這是“救急 錢”,利用這一點點錢各自搭車回住處[註1]。假設沒預備“救急錢”,步行到深夜或許還沒到家。
幾天後上課時學校通知領取衣物,幾個人的衣物、錢財都沒損失,這次空襲有驚無險渡過。臨時車輛工廠被炸毀後不必再上工了嗎?當然沒這麼好囉,父親與另一位同學[註2]改派到累死人的臨時海軍砲彈工廠,直到戰爭結束。
萬一帽子也掉了怎麼辦?當時的人大多有 襯衣、襯褲;在官方教導下 襯衣、襯褲會縫上一個小袋子,內放“救急錢”。我 父、母親的 襯衣、襯褲一直都縫有小袋子,母親在往生當日小袋子中還有“救急錢”;父親的小袋子都是 母親幫他縫的,不過就是個袋子,裡頭從來也沒裝任何東西。
我讀書時高中生要戴大盤帽,由於物資已充裕,這種大盤帽徽章是直接繡在帽子上;轉換學校時再買一頂即可,不若 父親當時社會上為了節省資源,只換徽章。我的大盤帽帽緣內側總塞著一張50元或100元紙鈔,沒什麼原因,只是長輩交代而已。
[註1]1945年3月10日 東京大空襲後,絕大多數同學住家被大火吞噬,家中老少成員大多疏散到郊區,中學以上青年留守市區上課及待命;大多借宿同學家,但住處並不固定,隨時可能變動。
[註2]即 16.大少奶一文中寄「文明堂」“カステラ”蛋糕的同學(詳見[註2]),一直是 老爸的死黨,兩人每年必互訪一次持續數十年。這幾年因行動不方便較少來 台灣,上個月家兄才陪 老爸去找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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