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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五兄弟.jpg
父親五兄弟,昭和7年(1932年)舊家水池邊。

老爸住院中,病床上與我們說台語,但夢話常是說日語。老爸5歲到 日本,21歲搬回 台灣。他生活上與 父母說台語,兄弟姊妹間台語、日語混合,除此幾乎都是使用日語交談。哥哥住 日本期間,父母都曾去找他,哥哥的同學、朋友都對 母親流利的日文訝異;哥感覺奇怪,問『怎麼沒說我父親日文好,反而說我母親的好。』,回答:『你父親的日文根本是日本人。』。

的確,在我們眼裡 父親的生活習慣根本像日本人,父親的一群好友都說他除了從 台灣人肚子出來外,完全就是個 日本人,連 伯父、姑媽都曾數落他:『你是台灣人還是日本人...。』。「老爸的童年回憶」單元「39.侵華 & 助華」裡一群駐台 日本軍官,除 根本博將軍外,其他人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台灣人還是日本人。約15年前與 老爸走在 東京街頭,一件訝異的事讓我知道,老爸終究還是台灣人;這是他的朋友都沒注意,老媽和我們兄弟姊妹原本也都不知道的事。

本文

原本是要去 日本橋 三越和 東急百貨,父親臨時想到另有事情,連續換了幾班地下鐵,走出路面說要買個東西。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,只有跟著走,大馬路上遠遠看到好大一座神社,是那種蘋果綠屋瓦的大型神社。想過去看看,老爸說他不想去,好吧,那別進去,從外面拍張照片總可以,結果老爸說他不想靠近。請他等一下,就從外面拍個建築物就好,他就是不願意等,告訴我那是有狐狸的神社,你去幹嘛。

最後我沒拍到那座大型稻荷神社,連究竟在 東京的哪個區或是鄰近城鎮都不知道,離開後在逛兩間古老的百貨公司時,想到前次到 東京,我們還一起去 明治神宮,實在不知道他不喜歡神社這件事。問 父親學生時代不是要到指定的神社打掃嗎。父親回答那是學校規定,不得不去的,除此以外他不會去 稻荷神社的,『那裡面有拜狐狸,台灣人只拜虎不拜狐。』,老爸後來補上這句話。終於了解,父親將社格高的神社當成是拜神或祭祀古聖先賢的廟,會前往拜拜;對以狐狸取代高麗犬的稻荷神社則不一樣,對這種居民會拿稻荷(豆皮)壽司祭拜狐仙的神社非常排斥。

更早之前,一樣在 東京街頭,二伯應我要求,開著車從 大山町出發,先下坡再上坡巡著 老爸兄弟昔日上學走的路線走,經過 小田急「東北沢站」車站後,繞行 代代木公園外圍,再接上火葬場一側的山丘,一直走著走著轉到 澀谷車站,再回到 大山町。這趟走了好多 父親和 伯父們敘述往事常出現的地點,途中一條很窄的道路邊隱約見到有小祠,我說想去看看,二伯說沒什好看的,那是有狐狸的神社。若與這次 父親對稻荷神社的反應,或許長年住 日本的 二伯也不喜歡這類有狐狸的稻荷神社。

小時候常聽 母親說過,她上小學時學校要訓練學童膽量,將指定物品擺放在神社周邊,要學童傍晚過去尋找,整個過程會有師長和高年級學長裝鬼嚇人。母親口中的神社就是座稻荷神社,是一處傳說不怎麼“乾淨”的地方,居民通常又敬又怕,經過時嘴唸 阿彌陀佛,加快腳步確保平安,光復後聽說附近居民抬神轎壓陣拆除神社。

年幼時家裡有幾位姓『尤』的長輩出入,很會逗弄小朋友,見到我們總會說『我不是游水游,是翹腳尤。』,說“游”時手筆游泳狀,接著雙手平舉,單腳站立,另一腳做屈膝狀,說是翹腳“尤”。他們住 西門附近,曾經說 日本人走了後,西門的稻荷神社沒人拜,狐精便開始作怪。西門的稻荷神社就在 西門紅樓右邊(面對),紅樓傳出鬧鬼就是神社的狐精搞怪;於是居民擇日迎媽祖拆掉神社,拆除時好多人放鞭炮慶祝,鬧鬼傳說也跟著消失。

日治50年時間,多數的 台灣人終究無法接受廟裡供俸狐狸,應該說整個 華人社會能接受供俸狐仙的人都不多,個人認為是受《聊齋誌異》這部書的影響,書裡面的狐仙大多惹不得,好的狐仙不多。如果不是那趟 東京行,我不知道大家口中根本是 日本人的 父親不拜稻荷神社,甚至不想靠近;那趟回來將這事告訴 母親,原來連老媽都不知道老爸也討厭稻荷神社,她只說:『我以為只有我們(指母親兄弟姊妹)討厭呢。』。

老爸的童年回憶目錄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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