義大利重巡 Pola號.jpg
因為1/350的 日本重巡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完成所以貼1/350 義大利萬噸重巡 Pola艦

兒子告訴我『BB-戰士』的 呂布、孫權出來了,早就答應的事就帶他們到模型店去買,結帳時發現櫃台旁擺著兩盒1/350比例的 日本軍艦,是 重巡洋艦『高雄』、『鳥海』;重巡是我最喜歡的二戰艦種,兩艘是同型艦,價格不便宜買一艘就好了,選了較有名的『高雄』艦。很多人以為 大日本帝國聯合艦隊這艘 重巡的名字[註1]取自 台灣的高雄,實際上是取自 本州 近畿地方的 高雄山,與 高雄市一點關係也沒有。這盒模型是 日本靜岡四社中的 アオシマ (青島)文化教材社出品的,以往這家的產品精緻度較差,這盒倒是做得非常精細。回到家告訴 父親終於有1/350 日本重巡了,老爸也喜歡 重巡,尤其是『最上』艦,讓我來描述他與 重巡『最上』的邂逅。

本文

昭和11年(1936年) 老爸上小學,是「火葬場的鬼魅」中提到的 西園小學校,當時 軍國主義盛行,一年級時班導師是個絕對軍國主義者,小學入學後第一份功課居然是要背誦「八八艦隊」[註2]的艦名,對一個小一的學童來說,是相當沉重的課業,二年級 中日戰爭爆發後,軍國主義氣焰更囂張,許多科目老師考試題目都要求默寫「八八艦隊」艦名,強制灌輸洗腦下至今老爸還是記得這16艘軍艦的名稱。小學三年級第二學期後轉到自由派 私立學校「成城學園」,課堂上老師訝異於這位新來的同學居然能一口氣說出16艘軍艦的名字,自然而然老爸成為同學們眼中的「軍艦專家」。

當時日本有一種暑假為期1~2週的校外教學,在七月中旬以後開辦,分為「林間學校」與「臨海學校」,有些學校強制參加,成城學園則是自由參加。因為 祖父認為年齡太小不需參加,老爸直到五年級才第一次參加這種校外教學。「林間學校」是在山區的村落,教導學員 野外求生技巧、定位、動植物、採集昆蟲、莊稼技巧...等等。「臨海學校」則是海邊的漁村,教導學員 水中求生、判斷潮汐、潛水、動植物、採集貝類、捕撈技巧...等等。與 台灣目前暑假的森林小學類似,但課程著重在實際生活。

原本想報名「林間學校」的,因為老爸非常羨慕開學後同學們帶來一盒一盒的昆蟲標本,但是額滿了。只好報名「臨海學校」,行前說明指出學校的位置在 東京東南方的「房總半島」上的「富浦漁村」,學習的內容是 潛水、拾貝、漁撈,並且會到附近「館山街道」的海軍碼頭參觀;老爸最期望的課程就是「海軍碼頭參觀」這一項。當日足足搭了兩個半小時的火車才到達 富浦漁港,各校學生分組編班後住進大通舖式的「學寮」。老爸記憶中該地有個稱「大房岬」的小半島將沙灘區分為二,只要是到「大房岬」南沙灘的課程,便可見到遠方4~5km的海面上停泊著兩艘 航空母艦及一艘戰艦;大家對航空母艦(飛龍、蒼龍)沒興趣只注意那艘「軍艦」到底是誰,大部分同學都說是戰艦,僅少數人及老爸說是 重巡洋艦。艦上官兵每天會搭乘小艇到岸上採購、休假,遇到「臨海學校」學員會親切的寒暄;某天一位「兵長」拿了該艦的相片發送,原來「軍艦」是重巡『最上』艦。相片不夠多有一半學員沒拿到,「兵長」說他會很快的補印,同學們最後一天課程是到「最上」艦上模擬實習,到時候再補發。

最後幾天的課程是近海捕撈,同學們總是在漁船接近「最上」艦時,拼著老命對艦上官兵喊叫、揮手,也總是會獲得回應,老爸說:「有一次艦上操演,旋轉砲塔,轉換旗幟...。」,那一天漁撈課結束漁獲出奇的少,應該是所有學員都忙著看軍演吧。隔天三艘軍艦都消失了,老師也說因為國家需要,無法讓學員登上「最上」艦...云云。最後一天的海軍碼頭課程,只剩下岸上的講解,海上空蕩蕩的只剩點點漁船,學員們都好失望,老爸的「最上」艦相片從此無下文。

事後的回憶,原來 昭和十六年(民國三十年,1941年)七月,英、美為首的國家眼見 日本不但不停止對 中國的侵略,並且持續對歐、美國家在 中南半島、南洋的殖民地施壓,終於由 中、美、英、荷 四國聯合發表聲明,全面封鎖軍事相關物資運往 日本,其中光石油與鐵兩項就足以讓 日本無法繼續打 中日戰爭。可以想見 日本勢必發動對南洋的戰事以獲取 印尼的資源,整個時局改變。七月底軍艦突然消失,「臨海學校」的師長、學員們不知道,三艘軍艦上的官兵也不知道,大家最後的快樂假期已經結束了。

[註1]戰前 日本帝國海軍對「軍艦」的命名法:

戰艦:採用 日本戰國時代『國名』,如大和、武藏、長門 等。例外為「金剛級」四艘戰艦,因為這四艘戰艦最初定位是「巡洋戰艦」,所以採用「山名」。

航空母艦:以「飛獸」為名,如 蒼龍、翔鶴、瑞鳳 等。例外很多,多是 二次大戰中對『巨砲主義』懷疑下,建造中其他各種軍艦更改為航空母艦後保留原名。

巡洋艦:一等巡洋艦(重巡)用「山岳」命名,二等巡洋艦用「河川」命名。例外為應付「華盛頓海軍條約」下的“輕巡”,戰爭爆發紛紛改裝成 重巡,沿用原名。

一等驅逐艦:以天氣的象徵來命名,如 矢風、雪風、陽炎、秋月、雷等。

二等驅逐艦:以 草、木 為名稱,松、竹、梅、樅、竹 等,部分升級成一等驅逐艦。

[註2] 日本一直喜歡用 八八艦隊來稱呼自己的海軍,但歷史上 八八艦隊從未如計劃般成型。之間的因素很多不在此描述,二戰前的 八八艦隊計劃野心極大,其中戰艦「長門」、「陸奧」僅是計劃八八艦隊中八艘戰艦裡 最初、最“差”的兩艘,這計劃因「華盛頓海軍條約」及財政困境而告吹。帝國海軍一直未放棄製造更強大的戰艦,戰爭期間巨艦「大和」、「武藏」等級出現後,不肯承認『巨砲主義』已宣告結束,仍繼續計劃生產「超大和」級巨艦。

父親小學老師要求背誦的八八艦隊是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前,日本帝國海軍現役中的八艘戰艦及八艘萬噸以上重巡。這與軍方計劃中的八八艦隊不一樣,是民間自行“喊”出來的,當有新艦服役,自動遞補進入 八八艦隊,而將最舊的一艘剔除。

戰艦:「金剛」、「霧島」、「榛名」、「比叡」(以上實際上為 巡洋戰艦),「扶桑」、「山城」、「伊勢」、「日向」。

重巡:「妙高」、「足柄」、「那智」、「羽黑」(以上「妙高」型),「高雄」、「鳥海」、「摩耶」、「愛宕」(以上「高雄」型)

廿一世紀,日本海軍自衛隊開始擬定最新版的 八八艦隊,此舉遭受 東亞及南洋各國嚴重關切。

後記

寫這一篇我很仔細問 父親當時 軍國主義對各級學校的控制情況,訝異於 日本軍國主義相當尊重學術自由。學校中配屬有 軍訓教官,但教官只專注於 體育、軍訓,不能干涉校務。即使在戰況最吃緊的1945年,政府依舊尊重各校校風(含 中學)。反觀60~70年後沾沾自喜民主成果的 台灣,據新聞報導 教育部還會行文干涉各級學校的校務,實在讓人不解。

老爸的童年回憶目錄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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